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創意，就是知道什麼不能做！

口述／賴聲川　採訪．撰文／陳芳毓

　　1983年，唸博士的末期，我跟著一個著名荷蘭導演史卓克（Shireen Strooker）學習。我們一起導一齣戲，我是副導。戲差不多做好了，她剛好要去紐約一個星期，因為對我很有信心，就交給我排練。
　　我該做的，其實就是維持原創，監督排戲就好了。但我就忍不住去調整，繼續發展這個作品。不到一個星期，我就帶著10個演員，把一齣好戲變成了爛戲。
　　一星期後，老師回來了。她問我戲排的如何，我說：「完了，我把它搞砸了。」她說：「沒關係，我看一遍。」我們花了兩小時，從頭演一遍。
　　那兩小時對我來說，真是太痛苦了。我坐在她旁邊，她只是一直看，不發一言，面無表情。戲排完了，大家都很沮喪。史卓克無終於說話了：「ＯＫ，我們來工作吧！」
　　她就從頭來，一個錯誤、一個錯誤地改。每個我改過的地方，她再改回來。她完全沒有記筆記，卻可以在兩小時內，把戲一次修好。
　　我上了一堂最寶貴的課，讓我的老師在我面前指證我所有的錯誤，而且是深度地指正。我實在無法理解，她怎麼會這麼厲害，這有點像你遇到一位深不可測的大師。我忍不住問了她一個愚蠢的問題：「你怎麼知道要這樣做？」
　　她嚴肅地轉過來，看著我說：「我知道舞台上什麼能做，什麼不能做。」言下之意是，「你不知道什麼不能做，所以你亂搞。」
　　這句話，我太受用了。關鍵在於「知道」兩個字，那來自大師多年導戲的創意經驗，也是她的智慧。真正的大師，知道事情是怎麼做的，知道一個指令下去，會產生什麼影響。但當時的我什麼都不知道，卻盲目的做了那麼多。膽子真大！
　　那一刻我對自己發誓，有天，我也要說出那句話！

截自　經理人月刊　2007.0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