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的電影《瓦力》裡面「預言」了未來的人類:因為科技太方便,所有人都變得肥胖,並且整天都盯著螢幕,連每天經過的地方有游泳池也不知道(也沒有人在游泳),直到螢幕壞了,才發現原來太空艙窗外有耀眼無比的星空。

 

這幾乎已經成為不可逆的趨勢,現代許多人已經失去了「感覺」的能力,越活越沒有感覺,所有的「感覺」都靠小小的螢幕來接收,演唱會、煙火、美景,全都是急著拿出手機來錄影,這樣的人沒有感受刺激的能力與需求,他們只想紀錄、上傳告訴社群自己有這樣的經歷,而自己在當下卻不去經歷。

 

同樣的失去感受所以連看電影、影集都快轉,因為自己不需要感受劇情,只要知道演了什麼就算看過了。所以電影解說的短片會有高數字的閱覽,看任何作品不論電影、影集、舞台劇,只要有稍微安靜的橋段都覺得無趣、沒有刺激、沈悶,不再能細細品味文學和美學。然後同時,刺激也成為他們評判一個作品的標準,「這段我沒有感覺」、「這段讓我很出戲」,的確創作者與表演者是要帶給觀眾有感覺的表演,但是當現代人已經沒有感官的接收器時,那些表演也是絕緣而已。

 

但人真的不需要感覺嗎?不是,所以人會再花錢去找感覺,去買快樂,因此「沈浸式」流行了起來,因為光看電影沒有感覺、看舞台劇沒有感覺,就想要自己身處其中,去玩密室逃脫、去看沈浸式讓演員對著自己演,最好還能夠碰到自己、還要有大量的互動,否則自己無法經歷。病入膏肓更甚者,連去沈浸式的現場都還是習慣性置身事外,認為一切都是假的、沒感覺。

 

我把這叫做文明病。

 

幾分鐘沒有拿出手機來看會渾身不對勁,看到了什麼沒有拍下來會渾身不對勁,所以花了錢,去演唱會、舞台劇、出國、大自然、戶外、大型活動現場,他們在意的依然是——我要看手機,我要手機錄影。如果一個活動沒有存進記憶體的容量的話,就好像錢丟入水中,自己什麼都沒有獲得。自己的消費是否換到記憶體容量,成為他評價一個消費行為是否有價值的標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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